手持画笔的吴一书记龙住院驻村一书

手持“画笔”的吴一书

——记龙住院驻村一书吴凯敬

作者/肖珊

“小吴，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这两天好点没有啊？”说着，吴凯敬走进“老吴”家的厅堂，放下手中的苹果、咸鱼、沐浴露还有感冒药，这是他特意给老吴带的东西。他放下东西就走进里面的灶堂，坐在土灶前的凳子上，往灶膛里塞木柴，吴老岩抱起锅里的饭甑，准备炒两个菜与这个他眼中的“小吴”吃一顿简单的午饭。

在炒菜的时候，一老一少两个“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后山上的桃花与油菜花都开了，最近的村庄里不断进来好多陌生的面孔，他们举着相机手机拍下很多图片，感叹咱们龙住院村变化太大了，有个新词怎么说，说咱龙住院被改版了。好多人在村周围逛累了纷纷跑进农户家里找吃的，我去年晒的豆干，花菜干，土豆干都给隔壁的阿福买走了，可惜我整不出大桌菜，不然我也能多赚一些钱。”

“你把后山上的竹林整理好出笋时晒笋干，把屋前的菜地都种满了菜也能赚一些钱，总比以前好。”吴凯敬微笑着望着这个他眼中的“老吴”。

吴凯敬走进龙住院的序幕就在一老一少两个“吴”之间慢慢拉开，四年来，他记不清多少次到“老吴”家与他一起吃饭，也记不清多少个夜里在“老吴”家住下。

龙住院村是个历史悠久饱经风霜的千年老村，史建于公元年的灵鹫院曾拥有两百八十多亩的田地，整个寺院围墙内面积达平方米，建筑雄伟壮观，在年土改被拆掉后，留下许多精雕的石料在村民的墙角边。

宋，明时在库湾山中和水尾墩建造的两座僧灵塔如今还矗立村庄的田野边，该墓塔对研究周宁县佛教历史具有较多的实物参考价值。

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很多故事，很长历史的一个村庄不知何时，它仿佛被人遗忘了。

吴凯敬到达村里的第一天，一进村他就发现村口古树下堆满垃圾，苍蝇蚊子四处乱飞，小河里撒满枯树枝、衣服、鞋子、鸡鸭鹅以及各种动物的内脏，那些鸭肠，鸡肠被卡在石缝中就随着水流在河面飘荡，很多老房子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那些舍不了老家的老人用竹竿撑住房子外墙，用树干顶起屋顶，人就在屋顶下生活，整个村庄一看，就三个字“脏乱差”。

这样的村庄如何变成有序而又整洁美丽的村庄呢？这是摆在吴敬凯面前的问题，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夜里，他住在“老吴”家透风的木板屋里，彻夜难眠。他是满怀希望来到村里的，可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村里会“破败”到这种程度。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哪里最“疼”就从哪里治开始，他进村第一件事就是请来挖土机师傅，搬来黄土将大树底下的垃圾就地掩埋，覆盖黄土，土上再种上麦冬、鸢尾花、兰花、月季等四季常开的花儿，到了年底当垃圾堆上的黄土开出鲜艳的花朵面向着太阳，回家的年轻人们纷纷称赞时，他的心里也跟那些年轻人一样“春暖花开”。

他进村第二件事是把村庄所有危房老房登记在册，当他在村里走一圈登记完之后，心忧不已，要怎么样才能将村里的危房逐一进行修整呢、改造呢？他回到旧学校漏水的办公室里连夜设计图纸，按照“土墙，黑瓦，白边”设计老房子的外形，然后在小河边用青色砖头建造立体花圃，无偿为村民提供花籽，树苗，让村庄不管哪个季节都洋溢着花香，不仅如此，还要在屋顶上，摆几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鸽子，在巷子里装两张摇椅，摆一个秋千，在村庄的河流两旁装上太阳能灯，让所有房子、街道充满勃勃生机。等这些设想都呈现在他的图纸上时，天已经亮了。

天亮之后他召集村委，与他们商量：先把已经腐烂掉的没法修复的旧物件旧屋顶一把拆掉吧？能够整修的房子，我们给钱请户主自己找人整修。屋前屋后的鸡棚鸭棚也拆掉，整个村庄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霉干味，闻着都难受，村里积压多年的垃圾拉到山里去覆上黄土种上树苗。

村委里有人听了就说你别看村里没几个人，有的人房子再烂，他舍不得也不让你拆，又喜欢在里面住，你有什么办法？几百年来，从祖上开始就在河边杀鸡拔毛，往河里倒垃圾，都已成习惯了。

那我就上门跟他们讲道理，我就不信讲不通，吴凯敬说。

他回到“老吴”家匆匆吃一碗白稀饭后，便逐门逐户上门去说服村民，反复跟他们讲解村里要改厕，要清沟，要把所有污水排入管道。

有的村民冷眼看着他，嘴上没有立即反驳他，背后却说，你一个外来人，来这里呆不了几天就走了，凭什么来改造我们整个村子？也有的村民满嘴答应：“好的，好的，我们拆除鸡棚，搬掉粪桶”，第二天他又反悔，说不改了，保持原样，刚开始真把吴敬凯气得不行。

按上级文件指示，他到龙住院蹲点一年就算“完成任务”可以回省城了，但是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村庄的环境改造效果远远未达到他的目标，他决定不走了，可是该怎么说服村民呢？

当他回到老吴家，老吴看他沮丧的坐在火灶前木凳子上，便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做人嘛，要做的事情，只要是对的，有长远意义的，就一定要做，你要做到他们他们想不到看不懂又跟不上这才是你，所以你不要跟他们计较，你如果跟他们一般见识，你不就被他们同化了？”吴凯敬听了想想也是，饭后，他又继续走访下一家。

久而久之他慢慢理解之所以有的村民会排斥他的做法，是因为他们与那些老屋子老物件相处久了有感情了，所以下不了决心扔掉这些东西，于是，只要有人愿意改造自己房屋周围的环境，他一得信，哪怕是在夜里，他都会连夜召集人拆掉那些旧建筑，不给人“后悔”的时间。

现在与他一起走在村庄的小道上，村民会热情的叫他一声“老吴”。其实吴凯敬是八零后，村庄离县城远，他进村出村时总是给村民当“司机”，捎带东西，若是说村民在县城里有什么急难事，他听说后立马就开车将村民送到县城。久了村里人就把他当做家人。

他刚到村里的时候，每当他见到地上有烟头和垃圾，就会立即俯身将垃圾捡起，久了，各个村民也就形成一个共识，不敢随手往地上扔垃圾了。

他发动所有的村民在屋外荒地上种花树，果树，于是，一种便种上一千余亩的土豆、茶叶、油茶、锥栗、黄桃，以及亩的“农耕文化体验园”，他说，总得让进村的人，有东西看，有东西吃，有东西玩。

如今这个曾经组织放散的村庄已经团结一体，实现所有建档立卡户的脱贫。被评为福建省第三批省级传统村落，由典型的“脏乱差”变为“周宁县最干净的村庄”和“公园式的四季花村”跃升为周宁县人居环境整治示范村。吴凯敬也被评为“年全省优秀驻村第一书记”

如果你在夜间去村里的话，你会发现，夜里，朦胧的灯光在小河两岸铺展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花儿，夜色温柔。

村庄就是一粒种子，当它在大地上扎根，发芽，成长之后会不断遭遇风霜雪雨，也只有经历着种种磨难之后，它才能迎来春暖花开的一天，也许有一天它又会被世人遗忘了，但它在这个大地上绚烂过，也温暖过经过此地住过此地的人，它应该是无憾的。

作者简介

肖珊，原名肖吉香，现在周宁县文化馆工作，周宁县作家协会秘书长，有多篇散文，小小说发表在《闽东报》《厦门日报》《福建日报》《滴水缘》上，并且被收入各种文集。

封面书法:倪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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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周宁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