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

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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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住的小区里有个老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李，小区里的人都叫他李老头。李老头有个怪癖，就是每年都得过愚人节。倒不是说他要捉弄别人，就是自己过个节庆祝。别人问起缘由，他就乐呵呵的回应说，因为我是个愚人。

我是去年年初搬到那个小区的，住在李老头对面。去年愚人节有幸见到了李老头过节的模样。

那天我加班，下班到家已经快九点了。李老头家没锁门，看见我在开门，他出来对我说，小陈刚下班没吃晚饭吧，今天刚好过节，我多做了两个菜，不嫌弃的话到我家吃点？

我一愣，今天过什么节？

愚人节啊！李老头回答得理所当然。

别客气了，多副碗筷的功夫而已。

拗不过他，我被拉着进了他家里，坐到了饭桌上。

饭桌上是很家常的三菜一汤，还摆有一壶小酒，对于一个人住的李老头来说怎么也称得上丰盛二字，看来他确实是在给自己过节。但吸引我注意力更多的不是这些饭菜，而是饭桌上插着三种不同花束的三个花瓶。

饭时，我指了指花瓶，表达了我的疑问。

这三束花摆在这里有什么寓意吗？

多少是有点的。不知李老头是喝了点酒还是听到我提起花的缘故，兴致明显高了许多。

他给我介绍道，左边的花叫香槟玫瑰，中间的花叫栀子花，右边的花叫黄鸢尾，都是他一大早买来给自己过节用的。

您还真过愚人节啊。我觉得李老头挺有意思的，竟然把个愚人节过得这么正式。

那当然，我是个愚人嘛！李老头乐呵呵的回应。

那愚人先生，您为什么选了这三种花？我陪着打了个哈哈。

因为这三种花的花语我喜欢。李老头面色红润，再次给我介绍。

这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是我第一次送给我老伴儿的花。我老伴儿走得早，我们连孩子都没有，当初两家人都说让我再续一弦，我没答应，因为我答应过她，要陪她走完我们的这辈子。

没想到您老还是个痴情人。我以为这种情况只会存在于故事中，没想到今天见到了一个实例。

什么痴情人，不过是愚人罢了。李老头摇了摇头。

那另外两束花的花语呢？我也来了兴趣。

栀子花是“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是我第一次送给爸妈的花；黄鸢尾是“友谊永固、热情开朗”，是我第一次送给朋友的花。

豁，那您这三束花象征的不就是您的爱情、亲情和友情嘛。我觉得李老头真挺有意思的。您这哪是愚人啊，您这分明就是智者。

不不不，我是个愚人。李老头连连摆手。

那餐饭吃的宾主尽欢，李老头给我科普了很多花的花语，走之前我和李老头相约明年愚人节还一起过节，李老头乐呵呵的答应了。

由于工作调动，我在今年年初搬了家，所幸还在一个城市，倒不至于和李老头失约。昨天下班的早，我便连忙转车前去找李老头吃晚饭，谁知得到噩耗，李老头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去世了，葬在XX公墓。

我连忙问好地址，和公司请了天假，准备去看望看望他。

今天一大早，我直奔花店，买了香槟玫瑰，栀子花和黄鸢尾各一束，想起去年李老头给我科普的花语，我又买了一株君子兰，捧着就去找李老头了。

当我把前三束花按去年饭桌上顺序在墓前摆好后，才发现李老头的墓碑上有一句墓志铭，上面写着：我是个愚人。

我会心一笑，又将君子兰放在李老头的墓碑前，说道。

你昨晚失约了，愚人先生。

孤岛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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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御

责编：张小碗

美编：张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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