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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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是大家心目中的男神，没有之一。

还记得上高中的第一节语文课，老郭让我们谈谈学习语文的收获和感悟。刚到一个新学校，大部分同学还有点惴惴，纷纷作乖巧状，把小学老师和初中老师的谆谆教诲复述了一遍，仿佛个个都是语文教学的专家。也有那么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泪控诉文言文和诗词，表示很不喜欢语文课。老郭一直紧锁眉头静听。听完发言，老郭问我们会点歌吗？当然会啊。好吧，今天你们翻开课本来点文言文和诗词，我来吟诵给大家听。什么？随便点啊，太挑战了吧。我们翻着书中最长的诗，最长的文言文，老郭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地吟诵，我们初时惊奇继而敬佩最后慢慢地沉浸在老郭的吟诵里，一字一句似有了生命，时而舒缓，时而澎湃。后来，已经不局限于课本了，大家全力调动起脑海里听过的名篇，老郭从容镇定，信手拈来，下课铃响起时全班掌声雷动。老郭彻底把我们震了！

从此，我们懒于读书、做笔记的时候，老郭就一句，笔记可以不做，背下来就行。老郭讲到一个作家、一个作品时总能旁征博引。我们不服气，开始背名家名篇。老郭不是说了么，我们的记忆力正值最高峰，老郭的记忆力可是迅速下降时期啊。正是“超车”的好时机。走路的时候，放学的时候，同学之间互相提问“‘闲云潭影日悠悠’下一句是什么”，就有人淡定接招，“物换星移几度秋”……

语文课成了我们一天中最盼望的，好像刚过了一会儿就下课了，除了读书和做笔记几乎没有别的作业，我们开心极了。然而好景不长，第一次月考，我们班惨败。隔壁班羡慕嫉妒恨的同学顿觉扬眉吐气，怎么，你们从不做练习吗？还是要做的呀，答题套路很重要。我们垂头丧气，老郭倒是很淡定。班主任说，全年级倒数第一的班级要写检查，这是今年的新规矩。我们安慰老郭，他却笑了：检查？一张纸呗。我教语文的难道不会写这个？这也是应用文的一种啊！老郭说，无须计较眼前的分数，眼光放长远一点。我们信老郭，因为，我们感到了自己的变化。原来的昏昏欲睡不见了，原来的畏难情绪不见了，我们喜欢这些文字，喜欢见招拆招的诗文游戏，喜欢听老郭天南海北地海聊，喜欢静静地读读写写一节课倏忽而过，喜欢看到一段文字怦然心动的感觉，喜欢讨论中的豁然开朗。

老郭向来是说话算话的。说要给我们一个浪漫的回忆，一点都没让我们失望。那是一次“月光下的诗会”，校园西北角空地，皎洁的月光柔柔地铺在草地上，同学们或坐或站，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圆中央就是我们的T台。马铭江同学吉他伴奏。缓缓的乐声浮动在朦胧的夜色里，《会唱歌的鸢尾花》《一颗会开花的树》《岳阳楼记》《逍遥游》……我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感觉它近得触手可及。

老郭爱好种花，或许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一棵棵草，一朵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