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诗刊丨幽林石子幽僻灵魂之语的朴素美

2022/11/11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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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僻灵魂之语的朴素美

——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诗歌赏析

文/幽林石子

年10月8日19时,诺贝尔文学奖在瑞典文学院揭晓,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夺取桂冠,这是诗人的荣耀,也足以证明诗歌在所有文学形式中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享有令人尊敬的地位。国内外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此消息,宁静的文坛再次掀起了一股强烈的波澜。诺贝尔文学奖从年至年已举办了届,共有位在文学领域获得重大成就的作家与诗人获奖,其中女性作家有16位,而露易丝·格丽克是获奖女性诗人中的第6位。瑞典学院公布她的获奖理由是“因为她那毋庸置疑的诗意声音具备朴素的美,让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具有普遍性。”因露易丝·格丽克对身份和政治标签的排斥,加上她作品的“普遍性”,她的获奖被媒体诠释为一个“安全”的选择,无意中帮诺贝尔文学奖避免了一定的政治风险。文学不分国界,虽有一些同行诗人认为她的诗歌创作还远称不上伟大,中国诗人王家新表示这次露易丝·格丽克夺冠确实是诗歌的胜利、文学的胜利。

在此之前,我未曾注意到露易丝·格丽克的创作,对她的诗歌比较陌生。近日从她简介中获悉,50余年间她已出版了《野鸢尾》《草场》《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新生》《七个时期》等十二本诗集和一本诗随笔集。我仔细搜索了她的一些代表作阅读,并把个人比较喜欢的作品整理到一起,一共有18首。短时的快速阅读,视野必定受客观因素的影响,也因时间关系,很多作品有待日后深读。

露易丝·格丽克早期被称为后自白派,但她又超越了自白派。她的诗歌大都是岁月辙痕里真实的声音,具有独特细腻的诗风,生活的现场让人思考爱、性、生命、死亡与毁灭。读露易丝·格丽克的诗,仿佛进入了一条幽僻的精神秘道,诸多作品都能与其和鸣。露易丝·格丽克善于在一个人的黑暗里泼墨广泛的诗性人生,并具备自然的不可模仿性。读她的诗,或许就是在读身边某一个熟悉的人,读芸芸众生。这印证了她作品具有朴素美与普遍性的获奖理由。一个国家的“必读诗人”,或许会因一种大众的诗意声音而成为世界的“必读诗人”。她诗中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气质,甚至隐含抑郁的元素,死亡的气息非常浓烈。朴素悠长的梦呓般的灵魂诉说,给读者提供了融合不确定性和复杂性的饱满空间,发人深省。

露易丝·格丽克的长诗《十月》是一首题材宽泛的作品,全诗共6部分,行。诗歌起步于个体的生命感悟,逐渐指向广阔的社会、自然、人生,情节迂回跌宕,激情的诗句,充满人生哲理。诗歌开头,一连串透明的反问句映射出诗人明朗的心境,一个“吗”字的出场更加深了语气中的肯定之义。诗歌第一部分,冬天来到却感觉不到寒冷,为什么呢?因为弗兰克伤愈,“我”的身体被拯救,恐惧已结束,周围的一切随之被春天浸染。一抹精神的暖阳与在场季节的寒冷形成强烈的反衬效果,使人心生欣慰。第二部分首先间接地暗示了被拯救的事由,是精神、肉体终于摆脱暴力的桎梏,黎明中的旭光也迅速放大了“我”的快意。进入第三部分,季节逐渐加深,虽然雪已落下,但一切都非常美好。“我”能享受到音乐的美、太阳初升的美、一切自然的美。曾经伤害“我”的生活,此刻归于正轨,如此令人舒畅。到第四部分时,季节的反复更替,成就了光的再生,此时的“中央C”有隐形的象征意味,它象征了生命弦音的“中央C”。在音乐的韵律中,有“我”奋斗和燃烧的身影。虽然偶有

悲哀和苦闷出现,但季节中不断盘旋的光亮,寂静地照耀着弦音的微波。当进入第五部分时,不知何因,诗人的情绪再次跌落,但心情的灰暗却提升了整体的诗性。诗歌写到此处方进入高潮部分,也是转向深层意义的重要环节。“世界上没有足够的美,这是真的。我没有能力将它修复,这也是真的。”这充满哲思的灵魂之语,具备经典性。这时,诗人为周围的“没有坦诚”、虚假而感到痛苦,但又只能保持沉默。于是她“关门紧闭”,远离人群,寻求属于自己的荒凉,与来自大自然的诗意,成为孤独的思想者,抑郁的艺术家。到第六部分时,诗人已彻底沉浸于自然的本真,似乎又忘记了个体疼痛,全身心融入大地辽阔的福祉,从而独享孤独的妙处。这时白天被黑夜占有,阳光厌倦照耀,“成了寒冷的群星”。太阳失忆时,便有朋友月亮升起,以光芒澄清所有的美丽。

在露易丝·格丽克的代表作中,爱情诗占了很大的比率,她对爱情、婚姻、家庭的细致入微的梳理与剖析,角度新颖,有自己独特的视觉与体会。场景的朦胧化向读者指引出清晰的精神向度,让人沉浸于她营造的迂回意境中,并常常发出共振的丝弦。那些刺骨的情感经历,揉进了诸多实心的镜像,产生浓厚的痛感与神秘色彩。诗歌《预兆》描述的是爱情初始时期,幻想与梦中人相会时的浪漫情景,诗中志同道合的两人在马背上编织爱情故事。在《通道》中,爱情已然成熟,已进入了传统的婚姻生活。厨房、火炉,以及锅、碗、瓢、盆演奏着一个家的温暖与平淡,当然也不乏嘈杂的景致。浓烈的红葡萄酒醉人,也醉了长年蹙紧的一片祥和。男人的表情有显性的,也有隐性的,时而闪过一丝倦怠。孩子的欢乐与女人的歌声,却无法遮蔽暗影中的窒息。进入《夏天》了,女角又开始幸福地回忆。那时年轻,因爱而充满激情,因激情而流露人之本性,行使爱的权力。这关乎“性”,灵肉结合的扁舟一泻千里……如果“性”为自然的俗事,当爱情的小舟憩息,他们又披戴衣冠,回到人群。他便还原为艺术家、“我”的丈夫。女人对爱情忠贞而痴迷,她们通常沉湎并满足于精神的愉悦,并在回忆中求取快意。而现实并非如此,那需要男人对婚姻与家庭恪守忠贞。这时,我们都从《别离》里读出了一丝婚姻的凉意,当然也有回忆的温馨,更多的是距离的淡漠与忧伤。也许我们更乐意认为是男女主角在经营时制造婚姻中的距离美,但希望似乎很渺茫。诗中植入的大多是回忆的镜头,此时“别离”是心之别离,爱之分裂。开头的“黑”与结尾的“悲伤”构成了前因与后果的关系,“别离”时的矛盾心理使人感到压抑与寒冷。

《在集市》《责备》是因背叛引发的内心矛盾与情感纠葛,这种背叛似乎是人性中比较常见的阴影,它印证了厌旧喜新的情感特性。因此,每一个“囚徒”都存在危机与伤痛,于是她们更乐意制造冰凉的隔膜,使男角沉浮于误解中。这样便产生了对性的犹疑,这种犹疑在《责备》中表现得异常强烈。尽管这样,女角最终以失败告终,依然行使错爱。在《爱洛斯》这首诗中,黑暗过去,情已成灰。女角这时已选择全部放弃,无牵无挂。《在咖啡馆》已经是对爱情与婚姻的凌厉批判,看破既而又说破,着实需要胆量与刀技。这必定是从个体经验扩散到整体现象的大面积观照,像平淡的叙述,却令人惊心。女角虽然已放弃,却深受其刺。“厌倦世间是自然的。如果你已经死了这么久,你很可能也厌倦了天堂。”此话一出,足以洞见女角此刻产生的反常心理,近乎崩溃,她渴望被营救。独坐咖啡厅,尽览世间事。诗中对红男绿女大篇幅的描述都是一种消极的铺陈,“坟墓”的黑暗因此淋漓。在《燃烧的心》中,未见烈焰,一枚老去的灯芯,冒出岁月的青烟。此时两人安静地回忆,并俏皮地说出一生中后悔的事,后悔爱与被爱,这种玩笑亦真亦假。贵于现在已经原谅了过去,先前的背叛与错误,不再责备。而今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回眸青春岁月,回味眼的触摸、手的触摸,以及深入骨髓的心灵的触摸,这便是永恒。在热烈过后,火之潮水渐渐熄灭后爱的永恒。现在一切话语都显多余,彼此相对无言。

附:

《十月》(节选)

作者丨露易丝·格丽克

世界上没有足够的美,这是真的。

我没有能力将它修复,这也是真的。

到处都没有坦诚,而我在这里也许有些作用。

我正在工作,虽然我沉默。

这乏味的

世界的痛苦

把我们各自束缚在一边,一条小径

树木成行;我们

在这儿是同伴,但不说话,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思想;

树林后面,

是私人住宅的铁门,

紧闭的房间

莫名地被废弃,荒凉,

仿佛,艺术家的职责

是创造希望,

但拿什么创造?拿什么?

词语自身

虚假,一种反驳感知的

装置——在十字路口,

季节的装饰灯。

那时我还年轻。乘地铁,

带着我的小书

似乎能护卫自己,防御

这同一个世界:

你并不孤独,

诗歌说,

在黑暗的隧道里。

别离

夜不黑;黑的是这世界。

和我再多待一会儿。

你的双手在椅背上——

这一幕我将记住。

之前,轻轻拨弄着我的肩膀。

像一个人训练自己怎样躲避内心。

另一个房间里,女仆悄悄地

熄灭了我看书的灯。

那个房间和它的石灰墙壁——

我想知道,它还怎么保护你

一旦你的漂泊开始?我想你的眼睛将寻找出

它的亮光,与月光对抗。

很明显,这么多年之后,你需要距离

来理解它的强烈。

你的双手在椅背上,拨弄着

我的身体和木头,恰以同样的方式。

像一个想再次感受渴望的人,

他珍视渴望甚于一切别的情感。

海边,希腊农夫们的声音,

急于看到日出。

仿佛黎明将把他们从农夫

变成英雄。

而那之前,你正抱着我,因为你就要离开——

这些是你此刻的陈述,

并非需要回答的问题。

我怎么能知道你爱我

除非我看到你为我悲伤?

燃烧的心

“……没有什么悲哀

会超过在痛苦中重温

幸福的回忆……”*

问她是否有什么后悔的事。

我曾被

许配给另一个人——

我与某个人生活在一起。

当你被触摸,你就忘记了这些事。

问她他曾怎样触摸了她。

他的凝视触摸了我

在他的双手触摸我之前。

问她他曾怎样触摸了她。

我不曾索取任何东西;

一切都是给予的。

问她还记得什么。

我们被拖进了地狱。

我曾认为

我们所负的责任

仅仅限于

活下去的责任。那时

我是一个年轻女孩,极少屈服于指责:

然后就成了一个贱民。我是一天两天

改变了那么多吗?

如果我没有改变,难道我的行为

不符合那个年轻女孩的性格吗?

问她还记得什么。

我什么也没发现。我只发现

我在颤抖。

问她火是否会伤人。

我还记得

我们当初在一起。

而我逐渐地明白了

虽然我们两人都不曾挪动

但我们并不在一起,而是深深隔开。

问她火是否会伤人。

你希望永远与你的丈夫一起生活

在比这世界还要长久的火中。

我想那时这个愿望是当然的,

如今我们在这儿

既是火又是永恒。

你对你的生活感到后悔吗?

甚至在我被触摸之前,我已属于你;

你只须看着我。

[*引自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五章弗兰齐斯嘉回答但丁的话。弗兰齐斯嘉出身贵族,因政治婚姻而嫁给丑陋粗野的权贵丈夫简乔托,后与丈夫的弟弟美少年保罗相爱,两人被简乔托杀死;但丁跟随维吉尔在地狱第二层遇到弗兰齐斯嘉(和保罗)的灵魂,并与其问答。]

幽林石子,女,实名石世红。鲁迅文学院诗歌班学员,评论家。世界诗歌网评论频道编辑、每日好诗评论员。大量诗歌、评论、散文发于《星星·诗歌理论》《星星·诗歌原创》《山西文学》《诗林》《散文诗》《草堂》《世界诗歌翻译》《中国儿童文学名家名作》《湖南日报》等国内外各级报纸杂志。有诗作入选40多种年度选本。出版诗集《草木的事业》(长沙市文艺创作重点扶持作品)。文学创作业绩曾登上《湖南日报》《长沙晚报》《今日宁乡》等纸媒的新闻报道。主编《幽林石子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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