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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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忆起3月31日清晨我见到的那些人，那位用大只塑料袋捡落叶的老太太，那些依旧在打太极、晨跑的年轻人与老人，那位提着白菜往家走的老奶奶，那对在已经关闭的小菜场门口经过的中年母亲和上小学的孩子，那些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遛狗的人们……我很想问问他们是不是都囤够了菜，有没有参加小区的团购，吃得还好吗，狗有习惯在那些落叶上拉屎吗，落叶已经枯萎了吗，楼被封了吗，那棵白菜吃完了吗，今天新的核酸码刷了多久，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时常站在窗边看温暖的春光以及被这光照亮的香樟树冠。

3月13日起，我开始居家办公，自此之后没有出过小区，也很少下楼，有时候是楼被封，有时候是工作太忙。3月31日，我第一个会议9点多开始，7点便拿着相机出了门。

当时我想着，再不走走，就要很久不能下楼。没想到现在已经是4月9日，上海解封遥遥无期。往道路上看，几乎空无一人，也没有在行驶的车，整个城市好像死了一般。这感觉极其诡异，这个巨大的、由无数人类组成的有机生命体，突然死了，倒下了，寂静了。没有人的声响，没有人的足迹，像是谁打了两个响指，人都消失了。那街道干净整洁得不正常，清洁人员依旧每天打扫，那些悬铃木与银杏纷纷长出嫩芽，关山樱安静开放，又安静落下，鸡爪槭遮天蔽日，白头鹎追逐求偶发出“巧克力”的鸣唱，池塘边的鸢尾是星星点点的紫色……这一切都没有人的参与，像是没有成为废墟、还亮着灯的切尔诺贝利。

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奇怪，这么多人的城市，怎么说停就停了。

今晚上海风贼大，窗外有呼啸的声音，可能会吹掉最后一批关山樱。

3月31日

水杉长出毛绒绒的叶子。

鸡爪槭是飘逸的新绿。

蝴蝶花（日本鸢尾）零星开花。

本来不是那么喜欢桃花和碧桃，但在这个时刻看到如此的红，还是觉得有一丝安慰。

听见树上有红头长尾山雀的叫声，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抬起头真的发现它们的身影。这是第一次在小区看到红头长尾山雀，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人下楼的缘故。

紫荆开了满满的花。

鹅掌楸的花苞初见雏形。

丁香的洁白。

桑的雄花像毛毛虫。

一只伯劳在吃某种昆虫的幼虫。

单瓣与重瓣的棣棠。

关山樱开了一些。今年是错过它的盛花期了。

山樱花已经败落。

染井吉野还剩些碎花。

枫香新叶满树。

玉兰长叶，后头是紫叶李。

林下是二月兰温柔的紫色。

苏铁的红色果实。

银杏开始发芽。

意外地在小区的一片林下收获了紫堇，一片地锦苗。

乱糟糟的柳树。

祝大家抢菜顺利。